于有机会回家，看
我的心儿。
人sheng第一次离家的我已经穿上了警服，背着简单的行李，脚步匆忙地踏过故
乡原野中的小路。皑皑bai雪覆盖的远chu可以看到工地，而当我走近村口时，发现
村中不少*屋已经被拆除。
那个时候整个guo家都在大兴土木，建造gao速公路和gao速铁路。其中有一条将
会穿过我们的故乡——不，它不是我的故乡，我没有故乡。
村民们各自领到了补偿，开始陆续搬离村子，去镇上，去县城或者去更广阔
的天地。只有我家的*子是租的。我们只能在一边看着其他人的愤怒或者狂欢，
仿佛这个村子的消失与我们无关。到了那个时候，我才发现，我原来是没有故乡
的。
但我并没有在意那么多。只要有心儿就好。心在哪里，哪里就是我的故乡。
我加快脚步，回到我已经有些陌sheng的村口。我心里怀着期待和wen柔，却远远
地就看到村口边有几个放了寒假的孩子，正围着一个坐在路边雪地里的一块大石
*上的女人，喊着：「破鞋」
「*子」，向她吐口shui，用雪块砸她。我ma上就反应过来那是谁，我的心像
被刀子剜了一样，我的*眶一下子变得火辣，然后我怒吼着冲了过去。
因为我穿着警服，顽*们如鸟*散。我再也顾不上那么多，冲过去紧紧地抱
着心儿，痛苦地摸着她冰块般的手，摸她冻得通红的脸dan儿和额*。但心儿像是
对我的归来没有反应，像一块雪一样呆呆地坐在石*上，嘴里哆哆嗦嗦地唱着：
「好哥哥，快救我。狐狸抓住了我，跑过了小山坡。好哥哥，快救我。豺狼
抓住了我，跑回了它的窝……」
我的*泪唰地*了下来，抱着心儿泣不成声地说道：「好**，你gan什么，
坐在这里gan什么，冷啊，这么冷。走，我回来了，我们回去吧。」说完就想抱着
她站起来。
但心儿却拼命挣扎起来，喊道：「不要，不要。我要等我哥哥。我哥哥是大
xuesheng，最厉害了。哥哥，哥哥。」她的叫声让我像是光着身体被雪shui淋过一样冷
彻心扉，我的牙齿咯咯作响，恐惧地看着她，最后难以置信地喊道：「心儿，我
是你哥哥啊。哥哥回来了啊。你怎么了？」
我这才发现，心儿那明净澄澈的*睛已经没有了焦点，一直在看着bai雪覆盖
的原野，**糊糊地说道：「我哥哥是大xuesheng，最厉害了。」然后又大声唱着：
「好哥哥，快救我……」
我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。可是无论我怎么叫喊，哭泣，拥抱她，甚至不顾一
切地*吻她，她都对我没有反应。
她已经不认得我了。
我痛哭着，半扶半抱着心儿回到家门口，却发现堂屋里堆着我家那些寒*破
烂的行李。**的咳嗽声在空**的屋子里回*，更显得寒意彻骨。父*正在给
两张歪脚木凳打包，看到我之后，苍老而愁苦的面颊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喜*，
瓮声瓮气地喊道：「回来了啊。老gao已经签了补偿协议，拿了钱，叫我们搬走。
我怕你回来找不到，求他宽限了几天，就等你一到家，我们就走了。」
我泣不成声地抱着心儿，呜咽道：「爸，心儿怎么了。」
父*看着仍然在唱着好哥哥的心儿一*，垂着*叹息道：「从你去上大xue以
后没多久，她就慢慢脑子不正常了。一*没看到就要跑去村口等你。我每天看着
还没事，这两天是准备搬家，没看住她。没事的，她也不会*跑，就是在村口等
你，拖都拖不走。」
我知道为什么，知道她经历了什么。被强*，被污蔑卖*，被嘲笑和唾骂，
被说成破鞋和*子。即使是明秀婶，在被我**骂破鞋的时候也会痛哭*涕，更
何况心儿。
越是坚强的人，崩溃的后果也越严重。父*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：「在这里
总是被人戳脊梁骨……去镇上住应该就会好了……」
我只能希望是这样。
这时**扶着一张小凳，咳嗽着，艰难而缓慢地走出了堂屋。看到我之后，
浑浊的*睛一下子闪耀出了明亮的目光：「斌子，斌子……咳咳……当警察了啊
……咳咳咳……快过来给**看看……呃——咳——」
我只得放开心儿，抹着*泪走了过去，嘟哝着：「**，还没有呢。还在上
xue呢。」
**似乎也有些神志不清了，糊里糊涂地伸出手摩挲着我，笑得如同*花般
灿烂：「咳咳咳……我们斌子当警察了……谁再欺负我孙女儿……就给他抓起来
……咳咳——我们杨家也出了警察了喂——我要去坟上给guo子爹烧香……」
「娘！这一下雪，你又咳得这么凶。搬完家，跟我去县里看看。」父*皱着
